小雨捂住嘴巴，笑了起来，她抹去眼角的泪花，说道：“舅舅是不是没跟女孩子交往过啊？”
我的脸一黑“怎、怎么了？”
“不是所有女孩都喜欢粉色的哦，”小雨煞有介事地教导我，她举起食指，说：“像我，我就不喜欢粉色，红色是我的本命色，难怪我没有舅妈，舅舅你的脑袋真的是太土了。”
我的嘴角抽搐着，堂堂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竟然被十一岁的小女孩在品味方面指导。
“不过啊，”她摸着校牌，脸上漫出了喜悦，“我喜欢这个礼物。”
“是、是吗？”我的眉毛跳着舞，“那、那就好。”
“舅舅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？”小雨突然问我。
“我的吗？已经过去了，九月十八。”
“诶？”她吃了一惊，“那明年我给你一份礼物好了，嗯……不行，太久了，不然我今年圣诞节送你吧？就当是迟来的生日快乐。”
“这个嘛，还是算了吧，我不过生日已经好多年了，六年前就已经不过了。”我嚼着一根薯条，满不在乎地说道。事实上，生日这东西就是有人一起庆祝才有意义，之前我都一个人，像这样的节日我都懒得过。虽然我不想扫小雨的兴，但是过生日真的要很多钱啊。我的存款不是很多，想节约的地方还是节约点较好。
“不行，这不公平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过生日。”小雨反抗道。
“好了好了，大不了那天我们一起出来吃点好吃就行了，就像今天一样。”我安慰小雨。
“这样就好吗？舅舅做了那么多，就这样好吗？”她歪着头问我。
“这样就好。”我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，我付出了这么多，可不是为了什么生日啊。如果你能走出之前的阴霾，像个正常的孩子成长，这些都值得。
“进了学校，学习也要好好学，朋友也要珍惜，可不能像我一样啊。”
“舅舅以前没有珍惜朋友吗？”她问道。
这一句话问到了我内心深处，我轻笑，说道：“对啊，如果能再见到以前的同学，我也许要好好跟他们道个歉。”听了这一句话，小雨垂下眼眸，在想着些什么。
“怎么了？”我靠近问她。
“我……还没交过朋友……如果，如果碰见同学，我该怎么，怎么哪个，呃就是开、开……开口。”她展示出前所未有的紧张。我这才回想起她的往事，然而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，怎么交朋友吗？我和彭宇怎么交上朋友的来着？也就帮了他一些忙，然后他请我吃了点东西。然后我们就成为朋友了。
“交朋友吗？自然一点就可以了吧？我当初就是和彭宇一起吃了顿饭就成为朋友了。”我传授着不靠谱的经验，然而小雨却想听讲座一样认真。
“然后的就是互相帮助吧，”之前的前辈就是帮我才变成朋友的，“然后的话，要热情！不要太害羞！”我接着说着一堆废话，这些话基本上谁都会说。但有没有用那就不知道了。
“嘛，大概就是这样吧……”我越说越没有信心，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。但比解释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还要难，好歹前面的可以用反证法证明。
“哦，我知道了！”她信心满满地回答道。
“诶？”你知道了吗？是我的口才太好了还是你的阅读理解能力太强了？我不禁这么在心里问道。
“嗯！我一上学就交几个朋友给你看！”
没问题吧？就凭我说的那些？我不禁感到担心，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。目光扫过餐厅，不少学生放学后决定来这里解决晚饭，有一些是高中生，有一些是初中生。其中有三男两女坐在一张大桌上，他们夸张地、手舞足蹈地描述一天发生的事。笑着、说着，其中一个人手拿着手机，托着下巴，看着自己的朋友们，似乎在享受着他们的欢笑。
不知道为何，我把他错看成学生时代的自己。那时我也是如此吧？
和朋友们一起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第二天早上，初一六班迎来了一位新学生。
数学老师踩着高跟鞋，一巴掌打在讲台上，一瞬间全班的声音都被压制下来。空气凝重得好像要滴出水来，小雨战战兢兢地靠在门口，探着头观察班上的一切。陌生的脸，陌生的环境，所有人都正襟危坐，似乎害怕讲台上的班主任。
小雨的脑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，对校园生活和朋友的渴望又稳住了她发抖的双腿，逃跑和坚持的想法占据了一半一半，班主任清清嗓子，说：“今天我们班有一位新生哦，苏雨，进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！”
“是、是，”她紧张地同手同脚地走进教室，她不是没上过学，但和乡下小学那只有十几人的规模那有五十多个人的凝视可怕。她在讲台上站直了，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：“我我我叫苏雨，今年十一岁，特、特长是画画，来这里的目、目的是，那个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！”
同时，在办公室的我重重的打了个喷嚏。正在我擦鼻涕的时候，一旁的前辈江城乘机说：“说起来，之前达总说你的面试台词跟转学生发言一样，如果你的外甥女学你怎么办？”
“她不知道吧？”我把纸团扔向垃圾桶“啊……没进，如果她真的学我的话，可能会被笑吧。”
初一六班，一些男孩开始憋笑，说真的，先不管小雨的介绍格式，光是最后一句话就可以让不务正业的一些人嘲笑了。也不是没有以国家栋梁为目标的学生，但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的人，凤毛麟角罢了。当然，小雨也没想过当什么国家栋梁，这些话都是舅舅面试的时候说的，只不过稍微改造了一下。说起来她可能知道为什么舅舅面试二十几次都失败的原因。办公室里的我又打了个喷嚏。
退缩的心理已经开始在小雨的心中发芽，她现在满脸通红，一想到所有人在看着她就觉得浑身难受，她握住自己的手臂，低下头，不敢把目光从讲台上移下来。
“笑什么笑？”这时候严厉的班主任就派上用场了，“她要为社会做贡献有什么好笑的？事实上你们很多人都没有这个觉悟呢!”
其实这是舅舅的目标，呃，可能也不是目标。小雨在心里说道。
“下周就是期中考了，我希望在笑的各位能够至少不挂科！特别是后排的几位，啊，苏雨不用担心，老师呢，只是想看看你的水平，不要太担心，考砸了也没有关系。”她笑着向苏雨说道，虽然让苏雨不要太在意成绩，但此刻小雨却想着半期考之后的事。
“半期考后……就是家长会吧？”小雨小声问道。
“呃，老师会跟你父母说的，相信他们也会理解的。”老师轻声说道。
小雨摇摇头“没事。”她没有父母，这种事她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了。往事只该被掩埋，那天舅舅的话也许就是这个意思。
“那你就跟那边的王雅冰坐一起吧。”小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发现第四组最后一座有个一年不爽的趴在桌子上的女孩，她没有在意新来的同学，只是看向窗外。
“好的。”小雨走到她的旁边，放下书包。只听见她懒懒地说了一句：“不要烦我就行了。”
“诶？哦、哦。”虽然莫名其妙，但小雨还是答应了她。
“先跟你说一下，我可是更喜欢一个人坐哦，半期考后赶紧给我滚啦！”甩下这句话，她换个姿势接着趴着。全然不在乎小雨的感受，占了一大半的桌子。小雨坐下来，扭过头看向她的新同桌，然而只有一只耳朵露在外面，其余的部分则深深地埋在两只手臂里，从刚才开始似乎她就一直藏着自己的面容。自我介绍完后，班主任就开始授课，但这位同学似乎对学习不感兴趣。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课上睡着了。
小雨听说过，每一个班级都有那么几个“沉淀物”，是属于连老师都放弃，自己都放弃的角色。看到班主任每每只是投过一丝目光，却不打算说什么的样子。小雨大概也知道了，轻轻的呼吸声从她那里传来，她似乎睡得很香，一不小心将自己的脸庞露了出来。
睡得这么快吗？小雨有点佩服她，如果之前失眠的时候有她这个技能就好了。
奇怪的人，小雨这么想到。趴在桌上，她发现其实同桌长得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凶神恶煞，睫毛长长的，似乎历历可数。
这就是她的第一位朋友吗？会成为朋友吧？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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